老家的窗
文/陈学成
我从窗口望进去,墙皮剥落,蜘蛛网摇曳在墙角,灰尘布满了各个角落……家,真的没了!
那年冬天,母亲的病日益严重了,窗口便成了她的眼睛。
一天中,大多时候她是躺着的,时时有亲朋好友来看她,她便让我把被子叠起摞高,再在最上面放个枕头,斜倚着陪着说话。母亲的记忆力真好,多少年前的事情也记忆犹新;她的记性又是如此差,相同的话说了几十遍了,好像第一次聊起一样。冷不丁母亲说一句:你大娘来了,快去开门。我正诧异,母亲笑:从窗户里看到的。可不,她正对着窗户,自然先知先觉了。
一场雪把院子覆盖了,望着窗外,她唠叨:棉花架子怎么还没拔呢?上了冻就费劲了……竹竿儿也规整一下,来了人不好看。我倒希望她自个儿起来,与我在这冰天雪地里大干一场。
天气放晴的时候,我说扶她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杀菌。她果然来了兴致,摸摸这看看那,不停地嘟囔着。又急急让我扶她回屋:还是从窗户里看看吧,身子骨不行了。大多时候她就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天又阴了,冷了;日头真是短得很,咋又黑天了……
一夜她突然爬起来,望着黑洞洞的窗口叫:快,快开门,你会害怕的,我恐怕不行了,给你姐打电话。我心惊,忙劝她别胡思乱想。她在床上来回折腾着,我的眼睛擦不干了。
每年回老家探亲,走进曾经的院子,从窗口望进去,恍若母亲唤我:哎呀,我家莹莹回来了。
窗在,家,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