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书社|“民国最后一位才女”张充和

空中书社|“民国最后一位才女”张充和

2015-10-17    18'22''

主播: SISU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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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大家好,欢迎收听本期空中书社,我是吉祥希,我是方舟。 在民国时代,曾出现过著名的“张家四姐妹”,分别指的是张元和、张允和、张兆和以及张充和。叶圣陶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九如巷张家的四个女孩,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四姐妹中最小的一位张充和,则被誉为“民国最后一位才女”。 她从遥远的民国来,在旧时月色和习习古风中长大。她的名字,曾经和沈从文、卞之琳、俞振飞等人相连,一同成为那个年代的传奇。 如今,故人早逝,时移世易。2015年6月17日,张充和在美国康州家中逝世。但在所有敬仰她的人的心中,她依然活在她的时代里,这是一个奇迹,独属于她的奇迹。 今天,空中书社就将带大家走近这位民国才女的一生。 张充和1914年生于上海,祖籍合肥。合肥张家是近代史上的名门贵族,四姐妹分别嫁给了著名昆曲演员顾传玠、语言学家周有光、文学家沈从文和德裔美籍汉学家傅汉思。四夫婿比四闺秀还有名,元和大龄下嫁昆曲戏子轰动一时,沈从文的爱情惊动了胡适,这个“乡下人”终于“喝了杯甜酒”,二姐著名的一字电报“允”,充和与德裔美籍汉学家的异国恋情……四姐妹的传奇故事和集体记忆既展示了二十世纪中国私人生活的真实面目和传统仕宦家庭的起落沉浮,也见证了古老中国在过去百年间的历史和命运。 充和因学识渊博而颇有名望。她与德裔美国汉学家傅汉思结婚后,于1949年1月移居美国。人们会因艺术、书法及中国戏曲史方面的问题来向她请益;遇到需考释或校正的各类问题,从书画的题跋阅读到版本鉴定,从解释一首古诗中的典故,到辨识十八世纪某件奏折上君王的手迹,大家也都会请她解答。老辈学者们如果经过新英格兰地区,一定会到她的居所稍作停留。充和才思敏捷,学养深厚,且将严谨和灵活集于一身,她谈吐中的机锋和双关语,常能给人很大的乐趣。   充和三岁时就学会了背唐诗,然后又读了几种启蒙书,为继续攻读“四书”打下基础。七八岁时,充和开始学作对子,然后就学习写诗。充和每天要学习相当长时间,她也很少有分心的事。所有这些让她养成了学者的习气,也让她有时间自在幻想。   考北大前一年的九月,充和到了北平,参加姐姐兆和的婚礼,之后她决定留在北平,参加第二年夏天的大学入学考试。考试内容包括四个领域—国文,历史,数学和英语。 那一年,有数千名学生从全国各地来到北平,争夺全国最好的五所学校那几百个录取名额。考试的当天,家人为充和准备了圆规和曲尺。十六岁以前,她从来没接触过数学。她说,“我连题目都看不懂。”她的数学考了个无可争议的零分,但她的国文却得了个满分,结果考试委员会破格录取了她。除了充和之外,北大中文系当年只录取了一个女生。   北大不乏名师:胡适和钱穆教思想史,冯友兰教哲学,闻一多教古代文学,刘文典教六朝和唐宋诗。但充和说自己学习成绩不够理想。当时很多学生参加了激进的政治活动,无法静心向学,而充和宁愿将时间花在学习戏曲上。   汪曾祺在回忆西南联大的往事时,也提到过充和不爱扎堆的特点。他写道:“有一个人,没有跟我们一起拍过曲子,也没有参加过同期,但是她的唱法却在曲社中产生很大的影响”,“她唱得非常讲究,运字行腔,精微细致,真是‘水磨腔’。我们唱的‘思凡’、‘学堂’、‘瑶台’,都是用的她的唱法,她灌过几张唱片。她唱的‘受吐’,娇慵醉媚,若不胜情,难可比拟。” 可惜那个时候没有录像,我们很难想象,年轻时候的充和唱起昆曲来,是怎样的娇慵醉媚,幸好张大千以一张仕女图留住了她的风姿。我们只知道,抗战年代,她凭着一出《游园惊梦》,惊艳了当时的重庆。上个世纪80年代末,为纪念汤显祖诞辰三百周年,她回国和大姐元和演了一出《游园惊梦》,仍赢得了满堂彩。 抗战期间,充和跑到大西南来,姐夫沈从文在一个三个人组成的教科书编选委员会里工作,教育部任命他主持编选文学部分之后,他推荐了妻妹充和编选其中的散曲章节。 抗战期间,充和与兆和一家住在西南的小镇呈贡,小镇上住着好几位文艺界的杰出人物,但是来访客人更喜欢在充和、兆和的住处逗留。充和会吹笛子,所以弹琵琶、弹古筝的人都喜欢上她那儿去。诗人和书法家们也喜欢聚在充和的房间里,他们喜欢这里的氛围,也喜欢充和的笔、墨和砚台。充和说,即使手头再紧,有些东西她还是很讲究:“我不爱金银珠宝,可是笔、砚都得是最好的。” 充和在教科书编选委员会的工作时间不太长。1940年间,重庆政府又给了她一份工作,这次是为教育部新建立的礼乐馆服务,帮助政府重新订正礼乐。充和的职责是从五世纪的《乐志》中挑选出适合公共大典使用的乐章来,请作曲家配曲。这份工作很对充和的胃口,她过去就很难忍受各种典礼,现在可以对它们加以改良了。 充和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编选出二十四篇适合的乐章,用最好的书法精心誊写了两份。 抗战期间,充和与兆和一家住在西南的小镇呈贡,小镇上住着好几位文艺界的杰出人物,但是来访客人更喜欢在充和、兆和的住处逗留。充和会吹笛子,所以弹琵琶、弹古筝的人都喜欢上她那儿去。诗人和书法家们也喜欢聚在充和的房间里,他们喜欢这里的氛围,也喜欢充和的笔、墨和砚台。充和说,即使手头再紧,有些东西她还是很讲究:“我不爱金银珠宝,可是笔、砚都得是最好的。” 充和在这段时间结交的人中,有两个名人:章士钊和沈尹默。文人之间的这种结交固然源于双方共同拥有的文学气质,不过除此之外,他们还有更多的相似之处。他们在学识上水平相当,少有分心旁骛之举。当他们苦学有成之后,就连娱乐也成为文人雅趣。   学者兼书法家沈尹默后来成为了充和的老师。充和第一次来访时,沈尹默让她写了几个字,然后他给出了“明人学晋人书”的评语。到今天,充和还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褒是贬。   在沈尹默与充和相识相交的过程中,他写了很多诗给充和,充和也将自己的许多诗给他看,听取他对这些诗作该如何修订的建议。   一开始,沈尹默客气地称呼充和“充和女史”,后来又改口称她“充和女弟”。在他的影响下,充和将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扩而大之:早上早起,临帖练字至少三个小时,如果有时间还要练更长时间。直到八十八岁,她依然保持这一习惯。她运笔写字的手臂和少女的一样强壮。 诗人卞之琳也被充和深深地吸引,他一生都爱恋着充和,这件事尽人皆知。他写了很多信给充和,那首有名的《断章》就是写给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充和的追求者中,还有一个不修边幅的方先生,是研究甲骨文和金文的专家。方先生也给充和写信,不过用的全是甲骨文,学问大如充和者也没法明白:“他一写就是好几张信纸,我相信一定写得很有文采,可是我看不懂。”  充和喜欢保持单身女性的身份,自由自在,不必在意社会对已婚女性的期待。     1947年,充和在北京大学教授书法和昆曲,当时她借住在姐姐兆和朴素的家中。那年九月,通过姐夫她与傅汉思相识,次年结婚。  傅汉思出身于德国的犹太人知识分子家庭,战时成为流亡者。一九三五年他的家庭离开德国,当时他十八岁。到中国来,是为着寻求一番奇遇,来挑战一种更难的语言。到中国后几个月,他就认识了沈从文,那时他的中文应该已经说得比较流利了。 1949年1月,充和在上海登上戈顿将军号客轮前往美国,随身携带的只有几件换洗衣物,一方朋友赠送的古砚和几枝她最喜欢的毛笔,一盒历史悠久的古墨—大约有五百年历史了。其他的东西,书籍、宣纸、她收藏的明清卷轴都用邮寄寄到美国充和就靠着这点东西,开始了新的生活。   从中国回到美国后,汉思就攻读中国文学,后来应聘耶鲁大学,教授中国诗词。充和在耶鲁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中国书法多年。她从来没有放弃为自己营造一个世界的想法。她在北港住宅后面建造了一片小园地。   充和很少离开她的小园子,但是仍旧以她最擅长的方式过着“游历”的生活:用她手中的毛笔,出入于虚无缥缈之境。 三姐夫沈从文去世后,远在海外的充和发来悼文。“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寥寥十六个字,写尽了沈从文的一生,充和可谓沈从文的知音。后来这十六个字被铭刻在湘西沈从文的墓碑上。 著名整理人和出版人苏炜说:“如果20世纪的历史是一幅真山真水的画卷,她就是真山真水之间的留白。她一直强调自己不是一个大人物,我觉得在历史的天平上她不是一个分量很重的人,但是她的分量反而就是体现在这个轻上面,她的云淡风轻、淡泊名利,这种轻非常重要。” 张充和就是一个云淡风轻的人,正如她写给自己的那句“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 张先生在一次夏眠中静静离开了,没有痛苦,她宁静又安详。而她的一生,历经民国风雨、挚爱诗词昆曲,以及六十多年在异国执教,可谓是令人惊奇而艳羡的。今天,我们在这里读先生的一生,也给予我们的钦佩与怀念。 本期的空中书社到此结束,我们下期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