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桎梏程蝶衣

2 桎梏程蝶衣

2014-12-06    26'15''

主播: Imagine Lesl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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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程蝶衣是我的桎浩。 如佳人弦断,美人裂帛。李碧华是奇遇,谁叫我喜欢痴男怨女,悲欢离合。霸王别姬是注定,缘起于《史记》中的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 “是个异种,当个凡俗人的福分也没有。”描写蝶衣的诸多话语中我最爱这句,寥寥几字,看尽一生。陈凯歌说没有张国荣就没有《霸王别姬》,当然举双手赞同,历史上的虞姬,戏文里的蝶衣还有现实或是梦幻中的哥哥,则如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至真至纯至善至美至柔至烈的可人儿,剁开骨血,剁开一条生死之路。不食人间烟火,不为世俗所容,不疯魔不成活。 故事背景是老北京,陈凯歌用中国第五代导演具备的独特视觉表现了一个世纪的腥风血雨,文革的烙印与城市的印记是他最好的资本。如王安忆,白先勇怀念逝去的繁华旧上海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电影与导演的童年记忆不谋而合。北京人好玩,花鸟鱼虫,爱面子,讲排场,善侃,有大爷劲儿,皇城根儿脚下“大胡同三千六,小胡同赛牛毛”。这一切除了美术布景,几乎都体现在段小楼身上了,蝶衣则更像是被命运无意抛弃到那个时代,京戏和师哥等同于他的全部生命。舞台上“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那是雍容的杨贵妃;“芳魂零乱任风飘,不负君恩是楚腰”那是娉婷的虞美人;“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那是端妍的杜丽娘。演尽世间贞烈女子的缠绵悱恻,断不透凡人堆里的悲欢离合。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走进去,一辈子出不来。 其实和梅兰芳和程砚秋有些关系。其一话说梅兰芳年少成名后与久负盛名的老生杨小楼搭戏,台上虞姬亮相结束观众们纷纷离去,留下的楚霸王只好独自唱完整出独角戏。落得妆来搁下一句:这哪还是霸王别姬,分明是姬别霸王。其二当时是有不少文人雅士与梅先生交好的,其中一个晚清书生送诗一阕: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其三程砚秋幼时名唤小石头,他的姓氏与杨小楼的名韦同剧中主人公不谋而合。想当年为L化妆的老师傅说过这张脸啊,是把梅先生都比下去喽。我看过畹华的表演,印象中最美的扮相要数林黛玉,其余的虞姬,杨玉环等等人物皆是风姿绰约,但如果仅仅凭容貌而论的话,L绝对是占足上风的。 是了,再说回来,最喜欢L的杜丽娘造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很早之前就见到这段汤显祖的人生观,很自然地记住了,也不管它真真假假,对对错错。情这一字,或生不相逢未嫁时,或心悦君兮君不知,古往今来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古道热肠。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负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林黛玉无意中听到那唯美的唱词时,才第一次体会到昆曲的美,甘愿随神偀侍者来到凡间,用一生的眼泪去偿还甘露之恩。杜丽娘干脆梦卧梅边,甘于葬在梅根之下。谁不痴?谁不痴? 不同于京剧的大气磅礴,昆曲作为中国最古老的剧种以曲词典雅、行腔宛转、表演细腻著称,记得周总理评价过:昆曲是朵兰花。到了程蝶衣的杜丽娘那里兰花逢春,重放幽香。尤其爱极了为日本人唱堂会的一场,未施粉黛,轻摆身姿。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一低头的羞涩,一举手的婀娜,一睇眼的惊鸿,一执扇的倩影。简直是刹那间的天崩地裂。心中有戏,目中无人。 个人爱恨还来不及整理,国家危情已逼近眉睫,做人太难了。时代中再也没有英雄了,段小楼一直是在纸上谈兵,真霸王是老太监,是袁四爷,无奈世情跌宕谁也长不了。活下去,活得无风无浪,不要有远大的革命理想,不要有鲜明的阶级立场,更不要有无谓的战斗风格。不要一切,只要安度余生。若一定如此,不如死了好。红尘孽债皆自惹,何必留痕?互相拖欠,三生也还不完。回不去,也罢。 高一那会语文课,被《史记》里的《项羽本纪》深深吸引,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只可惜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也是后人们臆想出来的,司马迁一笔带过,她什么都没有,只有姓。于是自己加以联想,虞姬的父亲是会稽县的郡守,母亲是名门的大家闺秀。楚国亡国时她的父母为顾全大局被秦兵所害,虞姬惶惶不可终日,只得流落民间,靠卖艺为生。后来项籍英雄救美,他们一起经历了鸿门之宴,垓下之战。最后虞姬提剑自刎,我写到原来死就是这般模样,痛到极处便不痛了。虞姬眼里楚霸王安逸酴醾的神志仿佛还是当年青衫落拓的少年。料到了绚烂的开头,谁又见得到那命中注定的结局,命运伸出手来,我们无能为力。有些爱要用一生去忘记,恨一样会模糊时间。天地不仁,化万物为刍狗。无论历史上的霸王如何,虞姬都是绝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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