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草原-元直

车过草原 作者：元直 诵读：剑哥 车轮 在呼伦贝尔草原上飞驰；草原 延展到视野的尽头，与天空汇成一线；天空，将草原、湖水、牛羊和骏马 都笼盖其中。对于草原上 触手可及的云朵，我觉得有些陌生。因为离得太近，整个草原 好像 被一个巨大的穹顶禁制着，年复一年 无法改变。我想，这也许 就是北方人 喜欢烈马雄鹰的缘由吧。他们憧憬着策马扬鞭，奔驰到草原的深处，或者 变成雄鹰 突破苍穹，飞向草原之外的天空。 途经新巴尔虎左旗，传说中的“黄金家族”就诞生于此。孛儿只斤氏 在这里生息繁衍、开枝散叶。想当年，铁木真 就是在这里 射出了统一草原的第一箭。此后，蒙古铁骑挥舞着马刀，吼着喉音浓重的声调，往南、往西 无往不利，终于冲破禁制，踏上了草原之外的土地。然而，当他们踌躇满志地融入其中，却发现 那儿没有人拨弄马蹄琴，没有人祭拜长生天。他们看到的 是四根弦的琵琶，听到的 是代代相传的程门立雪。这，给“黄金家族”的子孙们带来了巨大的恐惧。所以，伴随着大元开疆扩土的，不仅是无尽的征服，更多的 还是无尽的摧毁。当陆秀夫 最后 再正正朝服的衣冠，勒紧背缚幼帝的白绸，纵身跳下船舷的时候，琵琶弦断，程门里的朗朗书声 也终成绝响。 车子 再往东行，草原上多出了一些 低矮的栅栏。这里 是呼伦贝尔草原上 水草最为丰茂的地方。可是，今年的雨水实在太少，那苍白松散的土壤 几乎与沙砾没有区别。这让我想起，脱古思帖木儿 终究 抵不过蓝玉的进击，带着他的大儿子天保奴 望风而逃。被抛下的小儿子地保奴 与一众妃子公主 全都做了俘虏。透过近千年的历史，我似乎看到，元妃 走出蓝玉的大帐，整了整凌乱的衣襟，试了试树上的绳套，终于踢开了垫脚石块，结束了屈辱的生命，曾经骄傲的“黄金家族” 也就此 隐没在了茫茫草原。 从一无所有到倾覆所有，“黄金家族”只用了短短157年。从这里出发又回到这里，穹顶之下的草原 依旧看不见白云苍狗。只是 在他们出发之时，这里是急于突破的禁制，到了归来之时，这里又成了祈求庇佑的屏障。天空 还是一幢圆顶，牛羊和骏马 仍然是千百年前的模样，这亘古不变的画面 大概 就是他们心中的 故乡吧。（文字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