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很想你

文/森风 下班的时候，路过中医院，还没有走到门口，只听见一阵刺耳的延续的鸣笛声。那声音很刺耳，穿过耳膜，引起一阵不适，仿佛拎起了整个大脑的神经，引得心跳在一刹那骤停。等到救护车转了弯从我的身后进到医院，我在栏杆外看到一个医生一个护士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迅速地打开了救护车的后门。 救护车的司机一脸着急地下车，帮忙推担架，护士双手相互叠着，不断地按压着病人的心脏。透过狭窄的栏杆，我看到躺在担架上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也知道年岁已高，貌似病情严重。 担架很快消失在眼前，我顿了一会儿，不再停留，迅速赶上回家的路。这一幕常常会让我联想，联想起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奶奶走的那一天。我当时在学校，很多细节都不曾经历，只记得小姑姑说奶奶突然昏倒，救护车来了，又走了，最后还是救不活。 事后很多年，我还是会想，奶奶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会想些什么呢。她会不会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有没有特别渴望表达的话？我只记得，她是等到我放学，等到我喊了一声“奶奶”才肯闭上眼，可是那一刻之后，我就再也听不见她喊我的声音了，再也听不到她在入睡前跟我的细细碎语了。 其实这么多年，奶奶的模样在我的脑海中已经渐渐淡去了，我甚至想不起她脸上有多少皱纹，手上有多少褶皱，可是在很多时候，我经常会想起她，可能是在看一本书的时候，可能是在写东西的时候，也可能是像今天看到一个老人的时候。 人总会在某个时刻想起某个特别的人。 上周六，我去看我哥，他出了车祸，手摔断了。哥哥的家跟K先生的家很近，坐在我哥的车里，我突然想起了K先生，当时我已经把他拉黑了很久，年前闹了一点矛盾，我实在气不过。可在当下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很想K先生，想念过去我们无话不说的时刻，想念从前肝胆相照的日子，于是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并主动开口说了话。 那一晚，K先生好像喝醉了，双方都带着情绪，把想念这件事想得太大太隆重。后来，隔着屏幕的遥远的我们终于清醒，互相言和，却也只能成为茫茫人海中难以恢复如常的两个人。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因为爱，所以才会想念；但并不是所有的想念，都是不可失去的爱。 后来，我在想，做那个主动说出“嘿，我很想你”的人，是不是很丢脸？想了很久，并不这般觉得，我只是在表达当下最真实的感受，自认为并没有给人造成多大的困扰，算不得“害国害民”。 这令我想起我的学习委员小杞，她是一个很安静的女生，表现优异，不过与我并不亲近，尽管我表达过不少的善意。可到了这个学期，我能明显察觉到她在慢慢靠近我，在慢慢喜欢我。有时候一群活泼开朗的学生围着我，她突然也会出现在其中，瞪着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我很难不被她的眼神吸引走，于是看着她，问：“怎么了？”小杞摇摇头，不说话，眼睛还是看着我。我又问：“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她还是摇摇头。 我又问：“那你看着我干什么？”小杞这回终于开口了：“我很想跟你说话，但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听到这话，我会心一笑。在以后遇到小杞的任何时刻，只要看到她睁着她灵澈的大眼睛，向我走来，我都会一把拉过她，把她拉到我的身边，她也就很享受似的跟着我走。在我与小杞的相处当中，她是那一个主动说“嘿，我很想你”的人，她表达了她当下最真实的感受，而接受到这个信息的我感到很快乐，甚至很幸福。 人生有无数时刻，有无比坚强的时刻，有十分脆弱的时刻，在这些时刻，闭上眼，轻轻地说一句“嘿，我很想你”，内心忽然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