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神经病,是理想!

这不是神经病,是理想!

2017-02-18    19'23''

主播: 棋子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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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你永远不知道, 命运会在哪刻让你们相见。 几年前,我从上海飞法兰克福,或许是不常坐长途飞机的缘故,耳朵疼得厉害。飞机刚飞没多久,我不得不一直捂着耳朵张开嘴巴,又捏住鼻子做深呼吸,不停吞咽自己的口水,试图保持耳压平衡,可惜都没什么用。 直到身旁的人忽然把眼罩往额头一拉,你打个哈欠试试。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戴鸭舌帽,鼻翼上一粒小小的痣,歪脑袋笑的时候很令人心动。她在初见时给我的惊艳感,在日后从不曾消退,反而我每次见她时都会加深一分。 她说她叫叶葳,“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的那个“葳”。 也许是因为异国他乡,建立友谊似乎格外容易些。我常常主动约她吃饭,后来我知道,那次她是特意回国见了见前男友。 失去爱情的过程,是有征兆的。 说起这个前男友,算是叶葳感情生涯里的一个阴沟,一段狗血的烂故事。 俩人中学时相互爱慕,毕业后一起出国上了大学,既没有异国的考验,也没有父母的反对,理论上学业有成后就该结婚了。本应是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童话,可巧,男生只是回国探了一次亲,竟被一个小学同学挖了墙脚。 前男友十分诚恳地对叶葳说,“葳葳,你太优秀了,优秀到让我自惭形秽,我爱上了别人。” 叶葳后来向我重复此事,“如果他告诉我,‘我和你在一起,就像左手牵右手,早已没了激情’,那我可以接受,可他这话听上去居然还是我的错了?原来太优秀也是一种罪过。虽然我自认为很优秀,但应该还没到活该被甩的地步吧。” 我忍不住笑,嘴上说——“这你别太当真,他夸你是顺便的,爱上了别人才是主要的”,心里却想着:他说的大概是实话,男人害怕与比自己更优秀的女性交往,会产生强烈的伤害雄性自尊的挫败感。 “哦,原来是这样,”叶葳顿了顿,“那果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他宁可谈一场前途渺茫的异国恋,也要与我分手,可见他们的确是真爱。” 能给人伤害的,往往是他人的幸福。 爱情不就是这样么,电光火石的moment,“有感觉”和“没感觉”都是须臾的事。人们不就在不断恋爱、分手,爱上这个,接着爱上下一个。 叶葳说,“对此,我完全可以理解。” 仔细想想,她的这位前任也没做错什么。感情这么抽象的事,的确不由自主。他起码没有劈腿,变心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坦白,还说要等假期结束回法兰克福后与她面谈。只不过叶葳立马就定了机票回国,速战速决了事。 每一场战役里都必然有自己的牺牲者,而这一回,叶葳就是他们的牺牲者,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真爱。 分了手之后,叶葳做好了好聚好散、后会无期的准备。然而没过多久,她却忽然收到那个挖墙脚的小学同学的一封英文邮件,言辞凿凿情真意切,大意是: “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也曾拒绝他多次,只是后来认清爱情里不应该有退让,而且我们是在你们分手数月后才慎重考虑在一起的,希望能得到你的真心祝福,诸如此类云云”。 叶葳把电脑朝我面前一摆,“嘿,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极为配合地回答,“道貌岸然,看来十分不自信。” 于是叶葳做了生平最无风度的事,她将邮件原封不动地贴到了自己的社交网络上,并悉心纠正了语法错误(凭心而论,确实只有几个错处),顺便帮忙润色了一番,末了送上“天长地久”的祝福。此事彻底由感情问题,变成了面子问题。 我看着她做这件事,心里觉得很可爱。 叶葳向我坦诚,“能给人伤害的,往往就是他人的幸福。” 最后还是那个自认不够优秀的前男友,亲自向她发消息致歉,请求她将此文删除。叶葳也觉得自己是气急了,做得任性,于是晾了一周之后也就删了。然而此事仍闹成了一个不小的风波,在圈内传成了众人的笑谈。 人生这么有趣,不只有爱一件事。 失恋的日子里,叶葳一如往常。我知道她绝不会在那帮同学圈里示弱,所以只能来找我喝酒吃火锅,偶尔在我面前痛哭几场。我才知道,再怎么看似四平八稳的人生,也可能补着一个濒临崩溃的裂口,稍有不慎就彻寒刺骨。 我问她,“你还相信爱情不?” 她答,“哎,说出来你别笑,等盖世英雄娶我这种念头,真不是神经病,这是理想。” 之后的三四年,叶葳一直没有恋爱。好在天高皇帝远,父母催不着她,当然她也就没什么岁月如梭的意识。只不过“被甩”最令人尴尬的点,并不在于“被甩”这个事本身,而是但凡之后长期空窗,都会被误作念念不忘。 叶葳一开始还会费心解释,“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我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人生这么有趣,真的不是只有爱情这一件事啊。”次数多了,叶葳干脆默认,省得浪费口水。 我深知她说的是实话。别人称赞她优秀,绝不是客套话,叶葳念的是热动专业,漂亮女孩子念理工科,这本身就是一种固有偏见里的反差。而她的优秀并不是说专业能力多好,而是她能顺便把自己的兴趣做到极致,不管是下厨,还是画画。按叶葳的说法就是,有限的目标,会让人生变得简单。 说句心里话,我喜欢她,就是喜欢她这一点。率性洒脱,绝不拘泥在任何生活状态里,她对生活有种目标明确的热情。有时候我觉得“叶葳”这个名字取得真好,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叶葳丢给我一句,“实际上我很好追,可问题是没人追我呀。” 我补刀,“您令人自惭形秽啊。” 她忽然停下脚步,“你真的,也是这么觉得吗?” 看她这么认真,我一时沉默,思考怎么作答。叶葳继续说,“我总是让自己独立坚强,能麻烦自己就不去麻烦别人,可以与人讨论政治和经济,也可以与人讨论偶像剧和综艺,可这并不是为了换来一句「对不起,是你太优秀了」。人们努力变得优秀、漂亮,难道不是为了被别人爱得更多一些?” 她的情绪有些无法抑制,可见前任的分手台词仍有杀伤力。我豁出去,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叶葳,我喜欢你,一直以来。” “你是开玩笑?” “I mean it. ” 那一次的表白几乎是鬼使神差的,她的自我剖白,让我觉得任何企图安慰的话都很无力。我不得不忍痛放弃我们之间舒适的界限,以友谊作为代价,挽回我的一句失言。我说,“其实在飞机上遇到你的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 “肤浅。”好一会儿,她挤出两个字。 “我不是肤浅,我只是盲目。”我答,“我不表白,并不是对你的出色望而却步,我愿意对你服软,只是不敢拿我们的友谊冒险。” 但爱是一个终极的理想。 不出所料的是,那次告白,叶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 算不上一时冲动,我一直在寻找适当的契机向她表明心迹。等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发现仪式特别重要。 但我想着,反正都已经说开了,只好厚着脸皮多表白几次,说不定她那天就喜欢上了我呢。我正大光明地送花,给她打电话,联系的频率反而比以前高了不少。 直到她后来去肯尼亚做了一段时间志愿者,没有太多用网络的机会,算是我们之间一个默契的冷静期。 很久之后的某天,人群拥挤,我紧紧搂住她的背,深怕她跌倒。叶葳忽然挽住我的胳膊说,抬眼对我说,“这已经很理想了。”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从肯尼亚回来之后,你为什么忽然放下心结,决定和我在一起。难道是因为第三世界的人民过得太苦涩了,不忍心看我这样继续苦涩下去?” 叶葳用力捏了下我的手,“可能是不离别不知眷恋深吧,当时你送我去机场,过了安检,我转头看到你眼眶红红的,就心软了。比起一时的激情,我更相信相处时的真心。” 我却心想,眼眶红?好像是因为我刚好打了一个哈欠? 我又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歪着脑袋对我说,你打个哈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