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邓建梅

当时只道是寻常/邓建梅

2020-03-01    21'38''

主播: 沙漠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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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三十而立”与“四十不惑”,我的理解就是三十岁要自立,四十岁不糊涂。告别而立迈入不惑之后,常常会突然静下来,默默寻思岁月的去向和动静,虽无果,渐渐的给悄无声息的年岁抹上一层深色的灰,恰到好处的印出一路的痕迹,在心间永久的定格。然后清楚的认识到,过去的终将过去,未曾来的也不会因谁的意愿而停止。岁月的无情或有意就在你念与不念中,悠然飘过几十载! 回顾过半的经历,出现在脑海里的除了对家人的越发依恋,其它的情节似乎就像“流水帐”一样,长长的一串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索性就顺着清晰的思路,将这已经很长的半生娓娓道来。幼年的我,物资依然匮乏,生活依然窘迫,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父母用勤劳的双手为我驱散了饥饿和寒冷,尽管还有黄米饭留下的“酸胃”后遗症,也有大米饭白生生亮晶晶的软糯香甜留下的念念不忘,更有深冬的小火炉依偎脚旁伴我求学的温度,这些记忆随着那灰色的印痕,在成长、成熟的过程中,嵌入身体的每寸肌肤,默默的注视着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曾想离开。与哥哥姐姐相比,我的幸福指数是高于他们一筹的,尽管他们俩也应该没有怎么挨饿受冻,但是他们参与了劳动,参与了改变穷苦日子的努力奋进,是他们的辛苦劳作成全了我“坐享其成”式的成长,更是呵护了我半生的无忧。现在回想起往事他们也应该是幸福的,毕竟所有饱满而有味的行囊都需要回忆和经历来填充。 每个人的生命都源于母爱的伟大,我从不歌颂,因为我已爱的深沉。简单的形容母亲:没有裹足的农村妇女,不识字。年轻时也去过村里的扫盲班,回家后是我负责的扫盲对象,与教母亲识字相比,放学后捡拾柴粪、挖猪草、扫树叶这逐多项活动对生活而言更实惠些,后来就理所当然的放弃了。以至于母亲现在的文化水平只能用“文盲”两个字定型。我常常想,一个人的精神涵养与文化水平有多大关系呢,就像一个人的聪慧与智商没有关系一样。文化可以贫瘠,精神怎能贫瘠,文盲的母亲不懂何为“三观”,不懂什么是育儿心经,但她用她富有聪慧的老理和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毕其一生为我们营造了一个温暖、安定、和睦,有情有爱的家。受这个“原生态”家庭的影响,我们姊妹三人秉持这种优良家风,几十年来厚道做人,踏实做事,每一步的脚印都清晰可见,那是我们回馈母亲的最好见证。小时候的我与母亲相依,尤其那个破落的农家小院里,有我无尽的思念。思念那里的瓜果飘香,思念那里丰收后的喜悦,也思念那里的猫猫狗狗,就连发洪水院子被淹,仓忙爬崖面逃生都是一种美好的咀嚼。后来也搬了几次家,但是每次出现在梦中的家一直都是那个小院和院子里与母亲上演的一幕幕温情画面,每次醒来又赶紧闭上眼睛再回味一下。有种甜是永远不会再拥有的无奈。高中毕业以后,离开母亲离开家就在不间断的发生着。外出求学,下乡工作,结婚嫁人,与母亲的相守从此再没有春秋和夏冬,只有离去复离去。而今哥哥姐姐陪在身边,我想是天意让我不能拥有太多,只能相隔百里守望。 如果说母亲教会了我们生活的技能,那么父亲传授给了我们立足于社会的方法。简单的形容父亲:小学文化程度,拿着退休金享受晚年的一位老党员。一个从小没吃没穿父亲英年早逝的少年,晚年能如此心净的享受,他的成就感是满溢于心的。他一生教导我们要干好自己份内的事,别争不属于你的东西。长期受这种“无为”思想的灌输,我不求上进的心归究于这是我的命。父亲用他的务实和才干,实现了他人生价值的最大发挥,全家人摆脱农门进了城,虽谈不上人上人的跨越,也是让乡邻们辛苦劳作、茶余饭后能用来唠嗑的了不起的人物。让父亲常常抱憾念叨的是,三个孩子的智商都没有随他,用他的话说,“都没有念成个书,一个不如一个,全随了你妈了,我是家里穷兄弟又多没条件念,虽然只上了个完小(小学四年制),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名”。而我唯一能反驳的就是,念书固然重要,会生活,能生存才是关键,我妈是没文化,但不影响她相夫教子。我在13岁以前就完成了基本的生活实践操作,我现在所必备的生活技能用“童子功”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当年我告别校园踏入社会开拓我的美好前景时,就带着我的锅碗瓢盆一起上岗了。我不知道父母有没有担心过我一个人的乡下生活,反正我的回忆里单就生活这一项是没有苦涩与委屈,反倒是过好一个人的日子游刃有余。再经过多年的润色与精炼,到我要操持一个家时,就没有太多的仓促和手忙脚乱。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的美好(生活需要赞美)! 对姐姐的感情就像我对某种饮食的嗜好,就算刻意想改变也无济与事,因为习惯已根深蒂固。她的胆识,执着,认真,倔强的形象和我忠爱的美食一样日日饱腹,从不生厌。她是跟着奶奶长大的,那时候家里孩子多,比我大点的堂姐就有3个,她就帮着奶奶带。用母亲的话说,从小由性子长,脾气还犟。加上幼年对姐姐仅有的几个镜头,不是妈妈教她干家务,她学不会发脾气就是和妈妈吵架甩手而去。对她那是又敬又怕,这种影响至今心有余悸。上大学时奶奶去世,那时交通不便,信息也不通,家里就没通知姐姐,假期回来后,记忆里好像还有争吵,母亲没能拦住,她一个人跑到奶奶的坟前大哭一场,算是给疼她的人最后的告别吧。后来我也经常到奶奶的坟前去烧寒衣纸,弥补她离开那片热土奔赴前程的缺失。和姐姐像一家人亲密相处,已经是我人生的第二个阶段,搬家进县城以后,她师专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父亲继续忙着他的工作,母亲继续操持着一家人的生计(哥哥姐姐相继结婚生子,家里又多了四口人),我这个进城娃的学业自然就由姐姐来接管,这期间姐姐恋爱、结婚、生子的那一批光阴都有我这个被教育对象的掺和。少年的我,胆子大了起来,调皮捣蛋也不失少年本色,学校里时有不遵纪守规的时候,姐姐就是我的权威家长,兜事与管教都得抓在手里。在姐姐监管的整个中学时代,我的性格变的开朗大方起来,从小不敢与家人之外的人说话的毛病,也不治自愈。随之而来的风趣和幽默悄悄植入我的个性中,这种变化连我这个亲身经历者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受多种因素影响,最主要的还是智商吧(最好的开脱理由),我没能像姐姐一样刻苦用功,她一边工作一边参加自学考试,完成了兰州大学本科的全部课程。而我呢,在那最该努力学习的年龄,学业没能达到她渴望的样子终是遗憾。记得高考结束,我都放弃了报志愿,她埋头认真的一项项填报,说是学了一场,总得有个交待……惭愧无以言说,唯有认真的对待生活,方能报答这份亲情的厚爱。 哥哥长我5岁,到我上小学的时候,哥哥应该小学快毕业了,初中也是在老家三中上的学,但是整个小学阶段没有他给我辅导作业的记忆(好像也没有家庭作业的困扰),后来也幻想过,哥哥要是关注一下我的学习,稍微辅导辅导也不至于我小学能留两级,因智商没有得到及时的开发,才导致了我以后学业的平庸(我总是能找理由为自己开脱,这又是何其的聪明)。有的是他上晚自习的时候拉一架子车粪到上学路过的庄稼地里倒下,然后我再把空车拉回家,在那个车少人少的年代,尽管在国道边行走,农村田野里天刚擦黑的寂静与空旷,现在想想头皮都发麻。要不就是他在外面疯玩天黑了还不回家,母亲的喊声响彻天际,然后就看见一个鼻青脸肿,满身泥土,偶尔还有流血的少年,这种情况,少不了母亲一顿责骂,不解恨或许还得再挨打。他的调皮也体现在他经常收拾我,我稍不顺从,他会粗暴的动用武力。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没听见他说了什么,我不服还嘴犟,大冬天我的耳朵根生生的被他拧出了血,有脾性的小姑娘打不过还躲不起吗,于是将小小的“仇恨”种子埋进了心里。男孩子的简单与少女的敏锐细腻相遇,就这样发生了事故----“柔弱妹妹”与“霸道哥哥”的默然对抗。所以哥哥二字,是我在家庭称呼中叫的最少的,除非不得已才会用方言喊一声。等到我上初中时,整个家搬到县城,我们这四散的一家人又团聚了。哥哥高三,每天放学他会在校门口等我,然后默默的用自行车捎我回家。一路上他会和他们的同学打招呼,我就坐自行车后面跟着傻傻的笑一下。长此以往,就多了很多的哥哥姐姐,我好像也不是一个人的妹妹了。到现在,对于他的同学比我的同学影响都深刻,多年后见了面,还会叫“**哥”或“**姐”,一点都不感觉陌生。哥哥不善言辞,我们之间的语言交流很少,加上从小就怕他,我的顽皮也不敢轻易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也就找不到电视剧里那种兄妹之间的亲密感。但凡一个男人表达情感的方式都是简单而直接的,有事说事,没事你也是我的至亲家人,各自安好就好。直到成年以后,成人世界里的各种困难才将我们这份兄妹情一次次涌现出来,每遇困顿,哥哥就是那个悄悄用实力扶持你的人,你连推辞的机会都没有。那遥远的“仇恨”就被一次次感动活活的嘲笑死了。这样对比着,我琐碎而丰富的记忆又“私囊”了我的幸福感,这又是何其的幸运。 因姐姐的暂时缺位和抓养哥哥的劳心费神,小时候我的乖巧与温顺就得到了比他们多很多的父母疼爱,父亲的偏爱尤为明显,这让我情非得已又满怀欠意。如今半生已过,脑海中常常浮现的是儿时的无忧,少年的欢笑,青年时的率真。中年人的伤感似乎都融入到了对亲人的怀念中,毕竟人生路到了算减法的时候,唯有亲情在加法中逐次叠加。 “人间有味是清欢”,任时光匆匆,平淡中自有真情流淌,那就半生经历半生悟,守得一世情相随。 2020年2月底(疫情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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