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了》文/戴俊明、诵/难得糊涂

母亲走了 作者：戴俊明 诵读：难得糊涂 2020年的春节有些不寻常，没有了往年的喧嚣与热闹，多了几分清静与冷寂。因为新型冠状病毒的影响，大街上不再是车水马龙，只有少许行色匆匆的路人。 因母亲刚出院不久，身体不好，想着她年事已高，放假前一天我就赶回了老家，准备亲自动手，弄几个小菜，好好陪她过一个年。 母亲知道我回家过年，心中十分高兴，满带病容的脸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拖着带病的身体给我端来了水果、瓜子，还不停的叫父亲拿这拿那。除夕前一天下午我到农贸市场采购了需要的物品，晚上她听了我过年的安排后便早早的歇息了。 大年三十早上，怕打扰她老人家的休息，我们八点多才过她那边去，没想到的是，她早上六点就起床了，像过去每一年一样，收拾屋子，洗菜切菜，为这个不寻常的年饭做准备。那天她很高兴，胃口也好了许多，我亲手做的鱼汤她喝了不少。大年初一下午，她知道我要回单位值班，把酥肉、汤圆、小菜收拾了几大包，担心春节期间不好买，嘱咐我一定要带走，临行前反复告诉我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看着她慈祥的目光和羸弱的身子，我心里一酸，转身含着泪离开了家。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竟成了永别。 正月十六上午，小弟打来电话，哽咽着告诉我母亲的意识有些模糊，我一边安慰他，一边和二弟、妹夫联系。因为疫情的原因，只能找个医生上门先看了一下。但下午情况还不见好转，拨打120送去了县医院，急诊科医生诊断贫血、营养不足且心肺功能不良，转去了重症监护室，或许是回光返照，在输液后母亲清醒了过来，我们以为她像上次一样可以慢慢好起来。 疫情期间，我每天都睡得很晚。凌晨两点，刚洗漱完躺下，电话铃声响起，小弟告诉我医生电话通知母亲不行了。我让弟弟们赶紧去医院，随即通知了还在重庆的妹妹赶紧准备回家。医院那边很快来了电话，时间定格在2020年2月10日（农历正月十七）2点10分，走完八十七年的人生旅程，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天色阴沉，淅淅沥沥的夜雨像是心中的泪水；大雾弥漫，阵阵哀思模糊了我的双眼。驱车赶到石柱县城时，母亲已经送到殡仪馆了。平躺着的母亲就像睡着了一样，她走得匆忙，也走得安详。 母亲平凡而又伟大，她为了家庭，为了弟妹，为了子女，一生都在拼。她一生含辛茹苦，勤劳节俭，坚强执着，正直善良，在困难面前从不低头，在逆境面前从不叹气。对兄妹、对子女、对社会永远是付出，没有任何索取。她思维敏捷，极有主见，家中大事小事都是她拿主意，男人般的担当顶起家中半边天。她一九三三年出生在石柱县临溪镇一个大户家庭，自幼聪慧过人，在家中排行老大，有四个弟妹。父母早逝，二十六岁就挑起了家庭的重任，拉扯着弟妹们读书长大，成家立业。她二十出头，就已经是石柱县石家区供销社（辖后来的悦来、黄水、临溪三区）经理，能力出众，是行业中的标兵，多次被评为涪陵地区、石柱县的先进工作者。一九六二年因历史的某些原因，还在她腹中的我和她一起被精简到农村，那时她最小的弟弟只有十二岁，最小的妹妹只有十五岁，都还在读小学，也跟随我们一起到了黎家乡新街村的九龙云。一家人在一间当时花了八十元买来的两楼一底的土墙房栖身。人能处处能，草能处处生。为了多分一点裹腹的口粮，她像一个男劳力一样的干活，为的是多挣一点工分，时间不够，为了干完无法干完的活，她可以整晚不睡觉，实在困了，就坐着打个盹。我们几个弟妹相继出生，白天要参加集体干活的母亲根本无暇照顾我们，只好把我们留在家里。我两岁时的一天，一人在家玩耍，因为想她，朝着她干活的方向，边走边爬到另外一个寨子。母亲收工回家发现我不见了，心急如焚，发动村民拿着手电，打着火把，四处寻找，好不容易在山的另一边找到了我。因为这一次惊吓，父母先后把我和二弟送到父亲百里之外的老家——黄水枫木乡，托爷爷奶奶照管。因为过度劳累，母亲身上落下了严重的类风湿和骨质增生，手指变形，晚年腰椎间盘突出不能直立。即便如此，她也忍着病痛，基本不去医院，坚持生活自理，直到去年12月初住院。我几次说请人照顾他们，她坚持说自己能行，坚决不同意。我现在想起来还十分内疚。 母亲对子女的要求十分严格，从小教育我们要勤学上进，与人为善，明是非，知礼仪，有尊严 ，有骨气。晚年的时候都还经常告诫我们要知足，不能做对国家、社会、家庭不利的事。在严格要求的同时，是母亲慈祥的爱。在那个艰苦的年月，我们的生日，饭碗底下肯定有难得一见的鸡蛋。星期天放学回家，即使没有肉，饭里也会给你拌上猪油。在弟妹们馋得难受时，她会取出挂在屋梁上的腊肉合上米面煎成片给我们打牙祭。进城以后，每次去看她，她都会煮上荷包蛋亲自看着你吃完，拿出她平常舍不得吃的水果削掉皮放在你面前。知道我喜欢她腌制的狗肉，每年她都会安排父亲在市场上精选一条，然后买上各种香料精心腌制，待入味后在阳台上慢慢熏烤。去年腌好后她就住院了，她还为没有加工完有些遗憾。我后来告诉她味道非常鲜美时，她开心的笑了。 母亲一生不愿意麻烦人，包括我们子女。即便是生病住院到离开的日子，她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她都坚持自己做。知道有一天可能会离开我们，多年前就把所有“回去”的东西准备好了。就是离开我们的那天她也是自己穿衣起床，知道她可能不行了，还告诉小弟她的后事一切从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给我们展现的都是一个强者有尊严的形象。选择在疫情这么严重的日子离开我们，就是不愿意麻烦、辛苦我们！ 母亲，在2020年正月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们不能为您举行一个隆重的告别仪式，许多亲朋好友也不能到场悼念您。原谅我们，我们只能这么送您了！感谢您的养育之恩，您的恩情，我们会永远铭记；您的精神，我们会永远传承！ 通往天堂的路上，母亲，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