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河 “我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条没完没了的河，然后，把你，跟我一同撒进这条漫长的河流里，澎湃、安宁都可以，我们一起川流不息，或是静静流淌，累了，就结成冰，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没完没了，足够漫长。” 某个清晨，你睡的柔软，我心里这样想着。 你是安静的，一个耐人寻味的生命。 你像个甜蜜的孩子，温暖在我身旁，这种时候我总是会想起许多，关于你，关于我们，发生的，没有发生的，有时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醒来，就这么均匀的呼吸着，冒着热气。 嗯，冒着热气。 我想起你第一次回家，孑然一身，午后，太阳很近，很刺眼，天很蓝，没有一丝风，晚冬，乍暖还寒，万物复苏，我在院子里喝着茶，晒着太阳。老狗警觉，突然跃起，狂吠，我起身眺望，远远的，一束纤细的身影，顺着阳光的方向，缓缓地，朝我的房子走过来——我说房子，因为在你决定留下之前，这里都不能算是家。 房子里没有女人的味道，哪能叫家！ 我料想是你来了！ 我需要用手遮住阳光，才能看清是你。真的是你！我有些紧张，猛抽一口烟，拧灭烟头，狗叫的更欢了，他在表达他的友好，我老早就跟他提起过你，我告诉它，Metal，我们可能要有女主人了。我极力克制，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喜出望外，我知道你准会来，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像出远门的女主人回来了那么自然。我上前接过你的背包，还有一把琴，那是你送我的礼物，后来我习惯叫她绝世好琴，比如某个吃饱了饭的黄昏，我会骄傲的喊，女人，把我的绝世好琴拿来！你总是照办，然后安静的听我乱弹……而你的那只背包里，只装了几本你爱的书，没错儿，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带。我迎你进门，我们微笑，亲吻，拥抱。我问你，来路漫长，辛苦吗？你纠正我说，是归途，不是来路。 接着，拥抱着沉默，再没有多余的话。 事实上，直到后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话也并不多，甚至安静，但绝不尴尬，心照不宣的默契，像两棵亲密的树，但又那么独立。我给你做了吃的，都是家常便饭。我说，我喜欢这样和你虚度时光。你说，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阴，都不算是虚度。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我聪明伶俐的女人。 那晚我们去了河边，在太阳落山之前，看着河水冲走最后一片薄冰，看着云朵伴着风吹，奔向夕阳。芳影依稀，你亲启朱唇靠近我，一朵绽放的欲望之花。于是，春天，天使，和爱，都来了…… 你看着我说，回家吧，我想你了。你的眼睛专注，和善，明亮，那是成人世界里极其珍贵的，甚至稀有的眼神。 我想，有你在，我能对得起岁月了。 我继续这样胡思乱想着，这时你翻了个身，呢呢喃喃的，我顺势把你搂在怀里，像拥有了一切。 所有我遇到的人，我排斥他们对我掏心掏肺，怕做不到涌泉相报，还不了恩情。只有你，用最让我轻松的方式融化我，让我完全不想拒绝，你深刻了我的生命，从我深入你的那一刻起。 “你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想着，我又忍不住想探索你，在这个明媚的早晨，从你的身体，进入你的灵魂，再一次的。 我撩拨着你，疯狂和宁静，一念之间，前一分钟你还恬淡芬芳，瞬间就浓烈了起来，颤抖着，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平静之后，我问你，会不会有那么一条河呢，你没有说话，把头埋在我的胸口，贴的更紧了，我能感觉到，有泪水，湿了我的胸膛。 我满足了…… 如果生命就是一条奔腾到死的河流，我将因你澎湃。而在此之前，我几乎干涸，你清澈蜿蜒的流过我，温润我苍白的灵魂，深远，纯粹。有些东西很美好，但却难以形容，比如穿透树叶缝隙的阳光，比如树下，被这阳光虚化的，你的容颜，抱歉，我的女人，我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你，你看起来那么简单，却超越了所有的智慧。大道至简，我引以为豪。 有时我渴望年老，渴望历尽沧桑后的通达，更想看看，淘尽黄沙之后，时间之河给我们留下些什么。我在无知的年月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你唤醒我的觉知，让我精进。还有一点，我想知道，当我老的不成样子，在你面前，是不是仍然，还会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