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雁北路

迎雁北路

2016-06-14    11'47''

主播: 溪和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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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文章来自片刻/山風 我记不清楚那究竟是2004年的九月还是十月,迎雁北路葱茏一荫,路旁边的巴士站,从发根毛囊流出的汗水让我双眼模糊。被剪掉的片子,刺啦声划破脑膜,一瞬间的闪神就什么都改变。 再见,山風。 我准确无误的辩出她带笑的唇形,告别。双腿像是有意识一样追随着驱动向前的巴士,这辆车是开往哪里呢,是开往几千公里之外呢。你还会回来吗,知味。 在那之后的三年,知味和我的联系越来越少,直到四个月前断了联系。大学毕业之后,我找到了安稳平淡的工作,像是一瞬间老了下来。小镇里面常驻的人口越来越少,很多人和知味一样选择了离开,去往更加繁华的城市。 我听说,那里有神仙。 从小商店出来的时候,寒风萧瑟,嘴角裂开的裂纹不知不觉成为了笑容。迎雁北路上的那家肠粉店早就已经关门,我听说店主一家子去往了未曾听闻过的寒雪北城,扰攘着要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样子。我听说,那里的人都会冬眠。将满载的情感和梦想织成一个有着温柔质地的茧,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冬眠的梦中。 然后,这些情感和梦想来年春天便会羽化成仙。 知味,你的梦想和情感有没有在那天寒地冻的梦中羽化成仙?只是,我的情感和梦想可能注定没有办法成全,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冬天。因为没有冬天,我便夜夜不能成眠。其实,我想要告诉你,这里变了很多,马路修的越来越宽,有很多北方来的旅人,我经常和他们打听你所去往的那个城市的样子。他们说,那个城市沾染红尘的味道和西伯利亚的寒流让人觉得像是真实的活着,不像这里,永远明媚常青。 除夕那天温度异常的寒冷,我用这几年的积蓄在迎雁北路上买了一个小店铺,上下两层楼。下面的店卖点糖水和你最喜欢的绿豆沙,上面的屋子可以用来住人,屋后开垦出来的一畦田,种着的油菜心,会开出明黄色的小花。一个人活,容易变得健忘和懒散。 只是我没有想到,在那之后的八年,你还会回来。那时候,我听到你的声音,那么轻而易举的穿过时间不留情面的洪流,到达我的耳边。 山風,我回来了。 我看着街对面的你,曾经利落的齐耳短发如今已经及腰,眼角浓黑上钩的眼线勾勒出妖媚的样子。因为和记忆中的人相差过大,我只能一瞬不瞬的盯着你看。然后你看了看左右来往的车辆向着我走来,我低下头看着被对联红纸染上怨缘的掌心。 这怨缘像是沿着手掌曲折蜿蜒的命运线而生长,与你的一生牢牢的镶嵌在一起,丝毫不差。 在那之后的三个月,知味安静的住了下来,像是从来也没有离开那么长的时间。她也从来不同我讲这八年的事情,像是生命被平白无故的豁出了一个缺口。天气也慢慢的暖了起来,屋后小院子里面的菜已经生长变绿,知味坐在小竹椅上面,我用从半山腰挑下来的水烧热了给知味洗头发。 山風,在我的记忆中没有留下所谓故乡的味道,只留下了你的味道。迎雁北路的夏天,山上的水,绿豆沙,这所有的东西到最后都变成了你。 知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闭着的眼睑因为过于的白皙而能看到紫红色的血管,已经锋利冷峻的脸孔和记忆之中的那个满带笑意的脸孔已经再不一样。只是,我的知味,那一刻我想要问的是,就算你还记得我,又真的是为我回来的吗? 四月的时候,迎雁北路上的玉兰花都开了。只是人们再也找不到开在巴士站牌旁边的那家叫做候归的小店,听说那个年轻的女人不是这个城市的人,听说她来自北方,上完大学就再也没离开。听说,她在这里待了十年的时间。听说,她在某一年的除夕等到了一直在等的人。 听说,她在店旁边的巴士站送走了一个人,像是十年前一样。听说,她将那家店卖掉了,卖了多少钱不知道,但是有人见到她将厚重裹着牛皮纸的袋子在临别的时候递给了那个长发遮住了面容的人。 知味,不要再回来了,这里没有等你的人了。 知味,北方天寒地冻,你多珍重。 后来的很多年,迎雁北路巴士站牌旁边的那家店从烟酒店到快餐店再到水果店变了又变。那个曾经只背着一个背包来到这个城市又背着一个背包离开这里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今意识到,失去便是永远失去了。时间是一条单向延伸似乎永无尽头的国道,人被阻拦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毫无预知能力的走向眼花缭乱的丛林。每一个真实的现在都在把过去消融。 你渴望回头补救,又发现其实无所可补,事实上,所有一切,连同你自己,都不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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