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鹦鹉洲》第二期 《白蛇》

《芳草萋萋鹦鹉洲》第二期《白蛇》 朗 播：青鸟；龙十三 文案后期：人民警察小能 海 报：婺妤 民国二十七年。 旧弄堂隔墙是月白的棠棣花，斑驳着梅雨薄弱的脉络，滴滴点点凉，无根的水，青苔渴灰。 我撑着伞走在长长的，长长的青石板路上，踏着水意，寻访曾经一位故人。 年轻时不懂，浮浮沉沉方为太平，至少烽火里酝酿着新生，变革外家国亦是安静。只知道毛毛躁躁的拿着枪逞英雄，在枪林弹雨里洗礼了一遭，回首时故人，已近作故。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近了残破的石阶，雕栏玉砌都化为旧梦云烟里一场往复不平。 她那年唱的水漫金山，我把隔世的眼泪哭成了许仙。 留在八仙桌大碗茶的戏台下面，一块大洋一片世外桃源，可是总有人活得艰难。 此生我没去过西湖边，可是，书里面衣袖留仙的白素贞，应该和她一样美。 时间是一根线，一根透明的，结实的线，穿针带泪缝过了很多个叹息和欢笑的岁月，缝补着伤痛和重逢，开头在一人心，收尾在天意手里。 我不舍，我放不下，却仍要轻轻放下，好像什么都没来过。 可我知道她记得我。 督军最爱看她的戏，二楼雅座，叫上天津卫特色的油茶和海河里捞出来的鲜鱼，活色生香着暖意。 一字一句，一悲一喜。 从山门八百叩拜不见，到摇簪变旗水漫金山，苍生在看不见的故事里涂炭，她的泪，湿了年轻而美丽的脸。 晕开朱砂的红，眉目里倒映着遥远的水，遥远的天。 后来，爱国青年组织秘密的找到她，求她在后台找一个位置，供我们刺杀督军。 她欣然答应。 那时候，我惊诧的看着她，没有恐惧，没有慌乱，仿佛一切如常，从春意到冬眠，一直安静高卧的蝉。 那次她在后台很认真的画着妆面，眉目染了墨，千掬水都化不开的缠绵。 那一身白衣，哀怨婉转，起承转合，声声期盼。 令旗飞起那一刻，锣鼓大作，枪声肃然。 后来我们匆忙逃走，再也没有见过她，第二日的报纸上只有督军死去的消息，却没有她的只言片语。 很久，很久。 久到经年之期，我几经辗转，终于打听到了她的下落。 我已经和志同道合的战友结了婚，有了一双儿女，表面上经营着一家书店，留守在这一方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滔天云涌的城里。 她呢？ 长长的，长长的弄堂也会有尽头，就像，多么精彩的故事都要终结。 一面之缘，寸心，不敢忘却。 被雨打湿的皮鞋踏上了台阶，我收了伞，立在门前，拉起有些铜绿的门环轻轻叩响。 两三声，像无人更。 脚步声渐渐响起，轻盈得像雨。 春和秋相逢，那两扇门重逢了两个人，四目相对，时光倒流到从前那一刻，好像我仍然是一腔热血的爱国青年，她是来自青城山下的宋女嫏嬛。 那容颜。 岁月厚待了她，眉眼和身段，襦裙和笑面，或许是为崔护奉水的桃花美人重演，或许是我在长长的路上，一不小心走回了她的年少昨天。 “你老了……”她说。 “你还没变。”我笑，感觉到眼角的皱纹，很平淡。 “世世我都在你身边，你却没发现。这一世呢？” “现在发现了。”我笑了笑，伸出手碰落了她发上的棠棣花瓣。“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她也笑弯了眉眼，“我要怎样回答呢……” “千百年后，我不再执着了，却仍旧愿意在戏文里找寻自己过去倔强的影子，我唱着，我哭着，好像一遍又一遍追寻着故梦，我盼望着能习惯……可是，记得越来越深刻。这，才是真正的轮回吧……” 我不忍，却也无声。 “人间有很多妙处，我不过是一边从红尘里追寻，一边，看你一眼……” 她语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这一日，这里下起了雨？ 大概是金山寺下西湖水，变成了老天看离人的眼泪。 我看过她一眼，转身道别，撑起了画着竹枝的油纸伞，走回属于我的故事里去。 原谅我曾经，姓许名仙。 听闻，雷峰塔倒了，在1924，九月下。 “人世红尘，不留飞仙。” 感谢大家的收听~ 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