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简礼札】阿根廷婆婆

【书简礼札】 阿根廷婆婆 雨天太过缠绵，我已不大记得深夜里星空的模样，剩下的些许记忆也如远处街灯下的梧桐疏影，恍惚得难以辨识。若是回到孩提时代，独自踟蹰在月色寂然的柏油马路上，或许还会忌惮小人书中骑着扫帚的女巫；而如今，我想到的却只有阿根廷婆婆，她有着女巫般的钩鼻，凌厉的吊眼梢，在久处之后让人为之动容的慈爱。 《阿根廷婆婆》讲述了一个温暖的故事，平淡的叙述里总会夹带许多满载阳光的文字，纵然在疾风的寒夜里，也同样能品尝出幸福的味道。说不清也道不明这甜蜜的滋味到底来自哪里，只是会莫名地被书中某个简单的情节所感染，享受时间静默地流淌带来的坦然与慰藉。 小说开始便写到了美津子母亲的病逝，无疑这将彻底改变他们原本恬静安逸的生活。父亲乐此不疲地雕刻着墓碑，母亲送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彼此简短的几句交谈却早已笑容满面。美津子最爱看到的便是这样短暂的幸福时刻，她一直都觉得这是一生里最快乐的时光。然而世事无常，母亲离去的那天，只有她守在一边，她也曾一度恨过父亲抛下她一人承受这惨痛的现实。 待恐惧和悲戚烟消云散，这一切留给美津子的是一份莫大的礼物，无声无息地引领着她今后的生活。或许等她走过一段更为绵长的道路，再次回望当时看似难以逾越的伤痛时，她会在风中微笑伫立，如此享受地回忆着自己经历了什么，又收获了什么。而记忆看似总是那么荒诞，让原本伤心的历历往事在多年以后依然可以微笑地回想起来。 父亲去了乡镇边缘大家早已淡忘的阿根廷楼，那栋遗失在岁月里、尘封在记忆力的破旧楼阁。美津子试探着来到这里，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一个很久都不曾奢望得到的拥抱将她紧紧裹住，这也算得上阿根廷婆婆给她的见面礼吧。美津子就这样沉浸其中，眼泪在笑靥里肆意地流下。在这时哭泣不代表悲伤或是感动，它来的无迹可寻，大概只是对眼前曾经景象的缅怀。 从此她便成了这里的常客，知道阿根廷婆婆叫做百合，也见证着父亲与百合之间和谐而甜蜜的生活。在春光旖旎的日子里，他们一起爬上顶楼看父亲心中的宇宙，或者说是那幅用马赛克拼接出来的曼陀罗，父亲说宇宙的中心是百合，没有丝毫迟疑。美津子大概也能够理解父亲的这份坦诚，因为他应该继续追寻自己心中理想的生活。 父亲的工具都放在楼顶的角落里，而在那里还安放着一块海豚墓碑，那是父亲特意为母亲细细雕刻的，他记得母亲生前最爱的便是海豚。他也更清楚地知道，百合和母亲都不会怪罪他。因为在得到新的爱情之后，并不意味着要隐藏或是舍弃曾经真挚的情感，我们需要做的只是把这份曾经的美好变成回忆，这才是给往事画上的最为完美的句号。 我想美津子和他的父亲都是幸福的，百合把他们原本破碎的家庭重新聚在一起，给了他们心灵的栖息地。而阿根廷楼称得上一处尘封着久远的梦想而依旧存在的遗迹，这里承载着父亲成为雕刻家的梦想，于是他完成了曼陀罗和海豚墓碑，前者是对百合的承诺，后者则是对美津子母亲的怀念。 在百合离开的那天，她夸美津子是天使，美津子羞赧地把头埋在她的后背，她咚咚的心跳是这世间最温柔的告别，像是一首摇篮曲在哄着稚子安睡。我想这份安然应许让美津子回到了最初的到访，那时阿根廷婆婆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她却像个孩子般哭得很幸福。